1.01 两扇三丈高的院门虚掩,门内,一条羊肠小道,两排榆树成荫,有个小和尚躺在荫下,唾液顺着嘴角流延。风起尘嚣,唾液印子被土糊上,与榆树上的疤痕,毗连而生。 负羡踏进门,高门槛下是一堆枯草,脚踩下去,嘶拉声响狰狞入耳。 小和尚闻声,咕噜一声爬起来,跌步过去,双手合十,施礼,“施主——” 负羡望向偏房,土砌的烟囱,浓烟涌出,风一吹,散向四处。“不净师父可在?” 小和尚引人朝向偏房方向,“师父说了,若施主前来,便领去斋堂。” 四方庭院,院落宽敞,院中铜鼎作炉,门前置石莳花。叠木迭景,藤蔓延瓦,内隐于水碧山青,对外只有一个街门,关起门来自成天地,也,无关天地。 负羡被领进门,不净师父掷了一把柴火进灶膛,头未偏,声先远,“施主何须如此执着。” “燃灯佛以万万年深修换下界苍生得脱轮回之苦,如何不是一种执着?”负羡不懂。 不净师父踅身,檀木珠串随趺坐姿势,躺在腿上。“一切皆流,无物永驻。” “可是……”话说一半儿,负羡恼于她呼之欲出的强词夺理,双手合十,对师父施礼。 不净师父把珠串缠在手上,在负羡额头轻敲几下。“凡事有定期,万务有定时。得失是缘,还是淡定斯然。” 负羡双眼蒙了雾,氲了一团潮气。得失随缘,可她偏偏想要随心。 年,负羡入太极门整十二年。这年,师父旧疾发作,生命垂危。病榻前,她许了师父,什么心愿都替其完成,即使是上刀山、下火海,她亦义不容辞。师父弥留之际,屏退左右,没让她上刀山、下火海,只是留下一句话—— 守住无生山,守住无生太极馆,必要时可以求助轻水寺不净师傅。 说完,俩眼一瞪归了天。 如今,无生太极馆因无生山上野生动物袭击路人,民众向政府施压要求一个交代,政府无可奈何,拿一直助长野生动物在无生山放肆活动的无生太极馆开刀,勒令闭馆。负羡别无他路,遵师父遗训,亲上轻水寺,却换来一句‘得失随缘’。道理她都懂,可要她做…… 从轻水寺离开,负羡的租车司机跑了,带走了她忘记带下来的特产,可能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。可叹的目光短浅的人。 她面无表情,荡在罗得西亚北部小镇……不对,现在是津巴布韦,年已经独立建国。 师父到临死前,还称这里为罗得西亚,所以,她前半生最难放下的经历,应该是属于这里。 一开始知道轻水寺在非洲南部时,负羡是惊讶的,可当她身处寺中,才发现,心有高山流水,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? 她站在小镇的商业街,踏入还不如无生山下小卖部商品多的超市,在对方祈求的目光中,挑选半天,还是什么也没买,递过去一张她手里最小面值的钱,旋步朝外走。 这一片马路就一条,两边路很荒凉,所谓的商业街其实就是几间房,房顶还是那种坡体,显得老旧,落后,稍不留神就遁入错觉,以为身处七十年代、百废待兴的北方小镇,尤其路边没个指示牌,以及满地的黄土,随便一场雨就是一场狼狈。 她搭一个农场主的屠宰车,回了维多利亚瀑布城,又是另一种视觉感受,叫人眼睛舒服的一种。下了车,还没走两步,亲见俩黑人强抢一个女生,连呼叫的机会都没留给她。 负羡认识那女生,韩国人,她俩住一个酒店,房间相邻。 还无心觉得她可怜,负羡也被掳上车,打头的黑人看她一眼,“嗯,这个胸大,跟斯嘉丽一样。” 另一个双眼也在她胸上踅摸,随手甩给她一把钱,“天黑之前会放你回来。” 负羡扫两眼靠背上‘CannedHunting(篱内狩猎)’的LOGO,还有那战战惶惶的韩国女生,声色未动。 把手里钱数完,她抬眼,“只有这些?” 黑人笑了,跟几个同伙对视一眼,“你想要多少?” 负羡把他腰包拽下来,数出几张。 黑人张口结舌,眼白对比他的皮肤,分明感强烈,“你干什么?” 负羡把钱分给韩国女生一半儿,说:“拿我的报酬。” 黑人去抢她拿走的钱,“嗨呀!婊-子!” 负羡轻盈闪开,从他身上扯下单子,“上边儿写招个人多少钱?你给我多少钱?” 黑人大写的懵逼,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时,负羡对韩国女生说:“开门。” 韩国女生哆哆嗦嗦,“啊?” 负羡一把拉开车门,把两个黑人踹下去,回身转到副驾驶,手抵在司机脖子。 司机胳膊有负羡腿粗,不惧她,想伸手拧她胳膊,结果反被她翻转手腕,身子扭曲。 负羡趁机开车门,把他也踹下去。 韩国女生仗马寒蝉,他觉得这女的比那几个老黑可怕多了。 负羡开车,什么话也没说。她准备去狩猎俱乐部看看,看看丧尽天良的人有多少。 …… 此次大张旗鼓、丧尽天良的人叫肖骜,煤老板,大把的钱,大把的时间。 篱内狩猎俱乐部休息区,穷奢极欲,Kingsize的房,queensize的卡座,肖骜半躺着,萎靡不振。 高峤进门开了瓶酒,“磕了药一样,哥你能稍微有点精气神儿吗?” 肖骜掀眼睑看过去,昨晚上这帮人打分儿,他没睡好,一大早又非拉着他溜场子,他要有精气神儿才他妈是磕了药了。“滚蛋!让你丫找个娱乐项目,你找的这是什么几把玩意儿?” 高峤点根儿烟,学着架势使劲嘬一口,“狩猎啊,富豪都好这一口儿。” “狗屁,血呼啦的,不知道老子晕血?”肖骜一提就来气,“头一回花钱花那么憋屈,以后少给我出主意,都他妈馊主意,跟发酵的剩饭一样。还有,数数你这趟花多少钱,回头给我结一下。” 高峤一听这话,立马换副嘴脸,“别介啊,出来玩儿是不是六哥你拍板儿的?怎么能叫我买单呢?” 肖骜坐起来,一巴掌糊上他后脑把子,“我他妈进来连口水都没喝,凭什么我买单?” 高峤捂着后脑勺,拿那堆战利品说话,“那狮群首领……” “我让你打的?枪都没摸,谁给你的胆子把锅硬杵给我?”肖骜差点一脚踹他个跟头。 高峤见他是真恼,转换方向,另找突破口,“你直接说你不尽兴得了呗,我再给你找新乐子得了呗。” 肖骜头疼,浑身不得劲,是得找乐子。他不耐烦的睨过去,“什么?” 高峤拿手机,翻号码,“我找了几个斯嘉丽那水准的,等会儿我们狩猎去,你就跟这儿啪啪啪。” 肖骜大白眼儿一翻,“庸俗,你六哥是那种人吗?” 高峤龇牙笑,不走心,“口误口误,六哥你等会儿,跟她们玩一为爱鼓掌的游戏。” 他们走后,肖骜玩儿半个多小时消消乐,他的‘斯嘉丽’才来。 她们进门,他站起来,不小心戳倒一杯酒,洒在身上,他詈骂一句,伸手暂停,旋身进卫生间,准备晾晾裤裆,结果见一个女的在马桶上,胸前露出大片肌肤,那沟看的他屁股一紧。 两人面对面,肖骜眼钻进那道沟里,“你在男厕所喂奶呢?” 话毕,对方伸手戳了他眼,还掰了他手指头,施完暴,旋身匿了,剩下肖骜捂着眼跟手指头,呲牙咧嘴。由于事发太过突然,他只记住了她双手无骨。 缓了缓,肖骜捂着眼朝外走,‘斯嘉丽’都进来了,站成一排,肤白貌美,肥臀丰乳。 他却什么心情都没了。 听着服务生介绍,他随意抬眼,然后就看见眼熟的衣服……刚那小蹄子,跟她们穿的一样! “等会儿!”他噌的一声站起来,一巴掌把服务生扒拉一趔趄。 他走近两步,想着对方身手还不赖,又退开,“你们把手指头给我伸出来。” ‘斯嘉丽’们听话,动作一致的给他比了一个中指。 肖骜大眼一瞪,“五根手指头!” 等她们伸齐,肖骜依次摸过去,还真让他找到个柔软无骨,刚准备叫人,手指头又被撅了。 “嘶——”他倒吸一口凉气,把剩下的都轰走,招呼两服务生上来。 俩人还没迈腿,这小蹄子几番利落动作,把他给挟持了,两根手指头锁住他喉咙。 肖骜扁桃体快被气大了,到底是出来找乐子的,还是他妈出来添堵的? “怎么地?你到我卫生间喂奶,对我动手,还要劫持我?你怎么那么牛逼?”肖骜尽量让自己平和不燥。 ‘小蹄子’说话了,“是你要找斯嘉丽?” 肖骜不认,“看不出来我还是个纯情小处男?我连春丽都不知道是谁我会找斯嘉丽?” ‘小蹄子’显然不信,她对这帮傻逼土大款印象禁锢在无恶不作的条框里。 “你来狩猎的?”她又问。 肖骜肩胛骨动了一下,“不是。” 这倒是实话,他晕血,别说狩猎,拍死个蚊子都有心无力。 怕她不信,肖骜又补充,“我最烦畜生了,看都不想看见,从小到大,家里连条鱼都没养过。” 门在这时开了,一个人牵着狗进来,“六哥,你养的这哈士奇可真捣蛋。” 2.02 肖骜一脑门子浆糊,真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,脑袋里都是屎吗?不会进来看看什么情况再说话? 来人还真没那习惯,进门看见肖骜被挟持,还以为他cosplay,玩儿情趣。 “哎呦!看我,一点眼力见儿没有,六哥你玩儿你玩儿。”说完,又关门走了。 肖骜啐一口,“哪个区的他是?回去让他给我光溜的滚蛋!连条裤衩都不能穿走!” 无人应声。房里几个服务生没见过Kungfu,无一例外,全尿裤子了。 ‘小蹄子’一手锁喉,还有一只手空闲,把胸前扣子系好,“把她们放了,我放你。” 肖骜知道‘她们’是谁,反正他也兴致淡了,看那几个尿裤子的,“放了。” 几个服务生没敢停留,逃荒似得逃出门去。 ‘小蹄子’把肖骜放了,转进卫生间,带出一女生。 肖骜嘴张了张。闹半天真是喂奶呢,还给个女的喂。 两人朝外走,看都没看肖骜一眼。 肖骜觉得自己怎么也算是玉树临风、一表人才,有的是人要给他生孩子,怎么到这儿全不对了呢? 出于他男人的自尊心,他又不怕死的拦住俩人。 俩人看傻逼一样看他,眼神传递的意思是:请快点开始你的表演,不要浪费我们宝贵的时间。 肖骜不负期望,张嘴一句,“两位小姐,要不要留下来喝个酒、划个拳、斗个地主啊?” ‘小蹄子’扬臂就是一掌,用力三分,可看肖骜摔门上那副惨状,三分应该是全被他胸口接收了。 肖骜捂着胸,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她那一掌震的错位了。 他还是没拦住二人,眼看她们出门。 服务生颤颤巍巍走过来,“肖肖肖先生,你还好吗?” 肖骜顺了顺头发,“废什么话?我能让一小娘们给弄了吗?我是怜香惜玉,懂不懂?” 服务生颤颤巍巍,“可是您流鼻血了……” 血?肖骜摸摸鼻下,眼一晕,昏了过去。 再醒来,那帮真丧尽天良的都回来了,围着床,注视着他。 他被吓一跳,“你们吃错药了?” 高峤坐下来,“听说六哥刚被一姑娘给欺负了,还见血了,老惨了,是这么回事吗?” 肖骜能认吗?“开玩笑,能欺负我的姑娘只能是你未来六嫂。” 高峤笑,给自己倒了杯酒,“那我可得问问那姑娘,有没有这个想法了。” 肖骜挑眉,“你认识?” 高峤眼神不怀好意,“不认识,不过你要是想认识,我可以打听一下。” 肖骜脑海映现出她的沟,没忍住吞咽两口口水。 老三封疆摇晃着红酒杯,“老八,别给你六哥添堵了,他正郁闷他的一世英名呢。” 高峤笑,“那不能够,六哥什么人物,敢为咱们五万多工拔枪指着那穿制服的,怎么能为一小姑娘烧神呢?” 封疆瞥他,“能一样?英雄难过的是什么关?” 高峤咧嘴,笑的更猥琐了,走过去,跟他碰了个杯,“娘们关。” 傅伽坐的稳当,打断他们扯淡,“票我订了,下礼拜回去。” 最先反应的是肖骜,他从床上弹起来,“早他妈该回去了!以后出来浪能不能先紧着我这晕血的?” 傅伽站起来,朝外走,把他‘冷调’的气质又进行了一个升华。 高峤想起一茬,“诶四哥!你让人把咱哈士奇拎进来。” 说到哈士奇,肖骜一脚把刚撂屁股到床上的高峤踹下去,“那是我养的吗?你就瞎逼逼说是我养的?” 高峤捂着臀,“他跟你比我亲,可不就是你养的吗?” 肖骜瞪他,“反正我不要,弄走!” 他话音刚落,进来一人,慌慌张张,“肖肖肖……” 高峤走过去,“瞎叫什么,咱们肖哥哪儿小?” 那人冷汗顺着两鬓往下掉,“哈士奇……跑跑跑……跑丢了……” “什么?!”高峤大眼一瞪。 肖骜反应平淡,“正适合。” 高峤不干了,“什么就合适了?一条狗都看不住,那不是臭咱们长生帮的名头吗?” 肖骜睨过去,“二十九个人就剩下我们四个,你还长生帮?我看就他妈这几把名儿克的。” 高峤:“……” 封疆:“……” 不少新闻中能看到这样一句话‘自20世纪末期起,煤价随经济勃兴飞速上涨,煤炭储量丰富的山西大地上,数不清的财富神话陆续诞生。’肖曜就是其中一个代表,以他为首的最早吃到这口螃蟹的煤老板们一夜暴富,从此富甲一方,改写命途,可也从此深陷于险象环生的漩涡当中。 巨额财富一朝砸下,利益空间一夕膨胀,使秩序缺失,规则被忽视,连呼吸都变成一种危机。置身其中,‘让煤老板们赢得财富的同时,却无力掌控自身命运的走向。’ 肖曜一生轰轰烈烈,与各路魑魅魍魉较量,身心俱乏,终于还是在六十大寿后第三天,撒手人寰,留下妻儿老小,留下财富和一个个烂摊子破窟窿。 肖骜是他唯一的种,身为儿子,他无可奈何,只能硬上,用消瘦的肩膀撑起这片他毫无兴致的天,撑到慢慢有了肌肉。 六年间,大起大落,过完了相当于普通人的六十年,与肖曜不同的是,他更懂得活在当下。 他广结朋友,跟国内外叫得上名的人物打成一片,敛财不仁慈,散财也不眼红,渐渐地,名号扬起,比肖曜当年还红火。 他从小时候就觉得军人贼酷,自己没这机会,就爱跟这一行为伍,跟他要好的有三十来个,海陆空各种大小头目,其中最多的还是国家派往各国的维和兵、犯过事儿被剥夺公民权利的雇佣兵。 他说,他们身上,有他想要的那种滋滋燃烧的火焰。 可也有一点不好,总是会出现刚拜了把子就战死的现象,高峤为有效遏制这种情况发生,蠢驴一样选择了迷信,给他们小分队取名‘长生帮’,结果陆陆续续全死完了,就剩下四个。 一个肖骜。 一个他,高峤,老北京富三代,光有钱,没能耐,吃喝玩乐,不学无术,噢,有一点,会开飞机,会吹牛逼。 一个封疆,某个省级领导私生子,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,叫封迎,也是个私生子。俩人前两年相认,统一战线,决不屈服于那老淫棍的爹,在肖骜资助下开了个服贸公司。基因在那儿呢,骨子里都有一股子倔强,没几年,倒也风生水起。 一个傅伽,特工出身,曾隶属MI6,在一次外勤任务中脑部中弹,缺失味觉。至于他是因为什么离开MI6的,没人知道,反正他是离开了,离开以后开始像个正常人。 关于傅伽,其实肖骜对他了解并不多,但就觉得他值得信任。 高峤还在喋喋不休,屁股在床上辗转多处,把肖骜的茧丝被都给弄变形了。 肖骜一巴掌掴在他脖颈,“舍不得自己找去,跟我这儿磨蹭什么?” 高峤拿出手机,点开星座运势,“不是,六哥,你看,我今儿不适合出门。” 肖骜瞥他,“所以?” 封疆笑,“所以他是想让你去给他找。” 肖骜指指手表,“三点半了,一天都快过去了,你还没睡醒呢?” 封疆笑容更深,看着高峤,“他的意思是,别做梦了。” 高峤仇怨的瞥一眼封疆,“三哥我听得懂,不用你转述。” 肖骜指着门口,“那就赶紧滚蛋!” 高峤最能耍无赖,抱住肖骜死不松手,“唉呀六哥,好六哥了。” 肖骜扯了两下,没扯掉这牛皮糖,说:“我替你去也可以,把这趟出来花的钱,给我……” 他话还没说完,高峤一阵风似得跑没影了。 封疆开怀大笑,“你说他抠儿这事儿,随谁?” 肖骜脑海里串过高峤他爷爷的脸,“随他爷爷。当年老爷子上黄泉之前添了孙子,照理说应该办场大的,可就因为抠儿,就跟家吃了顿饭。我爸以前说,连份子钱都是叫这帮人转的账。” 封疆笑的快岔气,一个电话救了他。封迎的。接起,兄妹俩说没两句,就挂了。 他晃晃手机,看着肖骜,挤眉弄眼,“我妹,问她的肖骜哥哥什么时候回去。” 肖骜从床上下来,到落地镜前照照自己大长腿,“你怎么说。” 封疆放下酒杯,“我说让她自己问你。” 肖骜眉头一皱,难听话都到嘴边儿了,电话响了。 封疆起身,朝外走,“你俩聊,我就不当这电灯泡了。” 肖骜瞥一眼脚底抹油的封疆,接通电话,封迎一嗓子‘肖骜哥哥’叫的他一激灵。 真他妈脆生,脆的有点腻。 “迎迎。”他说。 封迎银铃似的嗓音带出一句话,“临汾往西那矿,搞你那矿井负责人,我想了个辙,把他修路、开渠的路子给断了,咱们运输路线下午就能通。我跟咱那管理老张说了,他觉得可行,但得跟你说一声。” 肖骜应了,“然后呢?你什么条件?” 封迎笑起来声音更脆,“还是肖骜哥哥聪明。我不是投了天使基金资助的所有学校校服项目的标书吗?我哥说你认识那几个VC,我想着你帮我说句话。到时候花多少钱我给你报。” 肖骜笑了下,“你还真是能利用的一个不放。” “你说的嘛,下手要狠,要无所不用其极,花钱要狠,剩多剩少也无所谓。反正他们钱也不是好来的,不如我赚来,再捐出去,这样我至少能保证确实用在了难区。”封迎说。 肖骜没想到她还记得挺清楚,答应的痛快,“成,回头我帮你打个电话。” 封迎隔着电话给了肖骜一个飞吻,“那你也要早点回来,我已经想你想的夜不能寐了。” 肖骜:“……” 电话挂断,肖骜呼口气,虽然早知道封迎每通电话都免不了调戏他,可还是适应不了。若不是封疆说,不能伤害他妹妹,他早有多远跑多远了。不是所有美女他都有性冲动,还是得看是不是符合他的口味。 要说口味,早上那个就挺好,胸大,带劲,又冷,还辣。叫人心里火烧火燎的。 正琢磨着,有人慌慌张张推门进来,一脸菜色,话都说不利索,“肖肖肖先生……” 肖骜锁眉,显出不悦,“稳重一点,别老跟奔丧似的。” 那人定了定神,结结巴巴,“高高高峤先生,失踪了。” 肖骜以为自己听错了,“谁?” “高峤。他出去找哈士奇了,跟他去的都回来了,说一扭头,他就不见了。” 肖骜太阳穴青筋抖了抖,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。 3.03 负羡和韩国女生从俱乐部出来,搭车回了酒店。司机期间想对两个人做点禽兽不如之事,但负羡从俱乐部顺来的刀就横在胸前,叫他几次尝试都无从下手,最后遗憾放弃。 到酒店,负羡把女生背起,上楼,进房间,锁门。 女生脸色越来越难看,“我会不会死啊?” 负羡没说话,到她跟前,拿那把刀把她衣裳剌开个口子,胳膊上,刀刺的伤口露出来,她转身拿来药箱,取酒精,绷带,简单处理,最后给她倒了杯水喝,“别沾水,别提重物。” 女生应声,“谢谢你,要不是有你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 时间线回捣,她们经历被俱乐部人强掳,虽然有惊无险,可还是出于想一览狩猎行业全貌的心思,依旧前往。 本来女生不在行程里,可她好奇,在负羡送她到酒店时,强烈表示一道,负羡没应,一个人去了,谁知道她还是跟去了,两个人在俱乐部碰了头。 跟她们一样被掳来的女人里,有不少不乐意,其中胆儿大的,看见女生一个人在俱乐部转向,拿刀刺了她,跟她换了衣服,混入宾客丛里,潜逃出去。 负羡看见女生时真不想管,可她梨花带雨,胳膊还流着血,实在没忍心,还是将自己目的搁置,从隔壁套间破窗而入她们的关押间。 正准备带她走时,门口传来动静,未避免打草惊蛇,她扯了她衣裳,又利落把她推进窗帘,代替她随这帮女孩子被带走,出门前偷偷指了指空调管道。 女生秒懂,拖着一条废手,顺着卡座靠背攀上柜顶,钻入通风口,穿行在两个套间,找到一个出风口,艰难的爬下来,下来发现是个卫生间。 是什么都没关系,只要能从那上八道锁的关押间脱身,就有逃走的机会。 负羡被带到一扇门前,她抬头看了眼天花板,眉心一紧。 那女生是个没脑子的,肯定会找到个出口就下来,这么看,她有很大可能性在这里。 她趁着服务员往前通报,一个闪身进隔壁房间,面对房间内错愕的眼神,她解释说自己套间有点漏水,她只是想上个卫生间,几个人比较宽容,应了她。 进了卫生间,她直接上空调管道,果然在一个出口处,看见了坐在马桶上的那女生。 她跳下来,第一时间捂住她的嘴,避免她惊叫。然后静观其变,然后进来一个男人,然后她被他看了胸,然后她戳了他的眼,然后她把女生塞进洗手池下的柜子,然后她从卫生间出来。 几个服务员对她从卫生间出来的画面表示惊讶,但也没多嘴,因为那男人紧随其后。 接下来就是不久前,包厢里发生的那一幕。 本以为,从那男人手里逃脱是件不容易的事儿,但没想到,他人还挺好对付。负羡脑海里映现那张俊脸,还有他贱嗖嗖的表情。 女生再道谢,连带着道歉,“实在不好意思,我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。” 负羡没得嘱咐,也不想跟她有什么交集,转过身,“我先走了。” 女生站起来,追上去,扒住她胳膊,“我叫朴贞恩,你叫什么?” 负羡想起上次说自己名字,好像还是被师父责罚那回,她跪在祖师爷前,说:“太极者,无极而生,动静之机,阴阳之母也……弟子负羡谨……” 朴贞恩没等到负羡回应,又说:“我在北京语言大学读书,我很喜欢中国,想学习中国文化,还想结交中国朋友,我喜欢你,你可以跟我做朋友吗?” 负羡回神,动作轻盈的拂掉她的手,“负羡。” 朴贞恩还在咀嚼这个名字时,负羡人已经走了。“真是潇洒呢。”她忍不住慨叹。 回到房间,负羡电脑弹出一个对话框,是一封邮件。 她把外套脱了,走过去,拉椅子坐下,看向屏幕,七八封消息,全来自冬芽,她的徒弟。 冬芽:师父,今天政府又来人了,说我们再不闭馆迁走,就强拆。 冬芽:师父,陆先生又来了,是他帮了忙。 冬芽:师父,陆先生对小三子他们说,你是他的妻子。 冬芽:师父,要不容易,就回来吧,不管多难,至少我们还在一起。 …… 负羡看完,敲了几个字,又全都删除。 陆渐雀在,他一定会看到她的回复,从他家门踏出那刻,她就说过,此生跟陆家再无牵扯。 简单洗漱了一下,负羡躺在床上,看着天花板,还有昏黄的灯光。 上一次非洲狩猎的中国富豪还没回国,就被漫天的通稿从头骂到脚,有舆论监督,至少从那以后的一年,大家对野生动物的爱惜都空前高涨。 如果可以利用这个机会,在国内大肆炒作,一定能唤起民众倡导野生动物保护的热潮,到时她推波助澜,把无生山因助长野生动物自由活动而被迫闭馆一事掀到人前,引起民众激烈讨论,政府迫于舆论压力,一定不敢再轻举妄动。 如此,无生山保下来了,无生太极馆也保下来了。 负羡本想去查查此次前来狩猎的是谁,看看有没有煽动舆论的影响力,结果因心软,痛失机会。 有她这一次擅闯,再潜入,恐怕没那么容易了。不净师傅指望不上,而她也不能放弃,她答应师父,要守住无生山的。至于别的突破口……她脑袋乱,目前什么也想不出来。 等等吧。 * 肖骜找傅伽商量,打算参考下他的意见,他对于绑架还是有一些经验。 傅伽随性的坐在木头椅子上,神色淡然,一点都不紧张。 肖骜看不下去了,“你也忒淡定了,虽然那小王八蛋挺讨厌,但你这态度是不是有点过分?” 傅伽看过去,“别太小看他。” 肖骜等来等去等到五个字,“完了?你就这么个建议?” 傅伽还没说话,封疆进来了,顺带把高峤也带进来了。 高峤一身泥,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‘丧’。 肖骜见他没事儿,张嘴就骂,“你他妈脑子离家出走了?不知道这地儿不安生?瞎几把跑什么?” 高峤委屈巴巴,“我刚出门就摔一坑里了,带出去的两个人跟眼瞎一样,也不知道捞我。” 封疆很无奈了,扶额,“咱人说,找到他时,他还在坑里待着,而那个坑,总共一米深。” 肖骜:“……” 高峤反驳,“虽然只有一米,但都是泥啊,你知道我踩着泥多不好上去吗?” 封疆看着肖骜,摊摊手,意思是,别跟他说话了。 肖骜觉得也是,扭头瞥一眼傅伽,“这回你错了,小看他是对的。” 傅伽挑唇浅笑,未置一词。 高峤作为一个成天被群嘲的人,他们对他任何态度他都已经习惯,他现在最不好受的,还是哈士奇,到现在都没回来,光想想就难过的无法呼吸。“我的哈士奇啊——”他号丧。 封疆说:“别嚎了,搞不好已经让人吃肉了。” 高峤不接受,去捂他的嘴,“赶紧给我呸呸呸!那好歹也是一条命,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!” 傅伽冷不丁插嘴,“你狩猎那些也是命,也没见你眨一下眼。” 高峤现在不想聊这个,“我的哈士奇啊——” 肖骜听不了他嚎,烦,过去踹他一脚,“出去嚎去。” 高峤转身抱住他,“六哥,哈士奇就跟你亲,就面对你时尾巴摇个不停,你忍心不管吗?” 肖骜还真忍心,“回去我再给你买一只。” 高峤不要,就要这只,养了那么多年,已经产生感情了。 三个人看着高峤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娘们一样磨叽,最后心软,一起去给他找了。 毕竟跟他也已经产生感情了。 四个人,兵分四路,一人一个方向,说好了,找得到就牵回来,找不到就拉倒。 几个哥哥都同意帮他找了,高峤自然不敢再发表什么意见。 早闻津巴布韦通货膨胀之后,整个国家飘飘摇摇,往日辉煌一落千丈,可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,肖骜觉得,纯粹放屁。撇开治安,随处是类似于欧洲小镇的风光,压根儿也没多差劲。 可想国人对这地界儿真是误解太深,哪儿来的动荡,哪儿来的蛮荒。 肖骜往南,开着车,一路走马观花,也没仔细找,可偏偏就叫他找着了。 那蠢狗围着一女的转圈,尾巴摇的那叫一个殷勤,叫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狗。 肖骜把车停在路边,走过去,刚准备通通对方肩膀,她扭过头。 四目相对时,肖骜没顾上啐一口三字经,一把抓住她,“你——” 负羡被抓住胳膊,一个手腕反转,轻松从他手下逃脱。 肖骜手腕被拧,皱着鼻尖瞪过去,“又是你!” 负羡面无表情,扭头就走。 肖骜追上去,“你——” 负羡转身,扬臂又是一掌,正中他肩窝,虽然不至于将他击倒,但也让他后撤两步。 肖骜看出来了,这小娘们是个武林高手,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,他决定跟踪。 哈士奇不这么想,它跑出来就是因为在俱乐部时,对负羡一见倾心,这会儿不跟着她,不狂摇尾巴犯贱,都对不起他的名字——哈士奇。 负羡被哈士奇蹭着小腿,突然停下,扭过头来,指着它,“你,滚。” 哈士奇不干,围着她转圈圈,嗷呜嗷呜的叫唤,贱到家了。 负羡没办法,“跟我保持一米距离,我允许你跟着。” 哈士奇成精了,马上往回走两步。只要让它跟着,一米距离有多难,两米都成。 后边肖骜看着这条色胆包天的蠢狗,突然心疼起给它买的狗粮。这个吃里爬外的小畜生! 他先悄悄跟上负羡,准备回去再跟它算账。 负羡知道她被跟踪了,越过酒店,一路向前,再七拐八绕,上了公路,走在路边,来往是自驾的车辆,并不多,所以两个人一条狗的画面,并不突兀。 肖骜也没觉得不对,或者是觉出来,也自动忽略了。 他认为,肤白貌美的,胸大腿长的,就算是蛇蝎来的,也没关系,他不惧。 结果就带进一段不知名的公路,左右看两眼,总共三间房,等他反应过来,就剩他了。 负羡躲在暗处,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懵逼,然后转身,离开。 回到酒店,负羡碰上朴贞恩,朴贞恩热情的提醒她,“晚上不要到处跑哦,这地方治安不好,也没有正规的出租车可以救急,晚上是意外高发时间段,还是待在酒店比较好。” 负羡眉心微微耸起,治安不好……没有正规的出租车……她把狗锁进房间,扭头就走。 4.04 折返丢下那人的地方,负羡朝四周看看,没发现身影,眉心又一紧。到旁边商铺打听,人也说没见过她描述的人,眉心再一紧。 她顺着公路,朝四个方向找了半个小时,在她准备报警时,被人从身后一把搂住,她下意识一个推手,反转手腕,后脚掌踏地,力由脚掌到小腿到腰到膀臂,一线发劲,后手直拳,三分力击出,却叫受拳人纹丝不动……她敛起双眉,左脚画个半圆,身子退开,正面对敌。 然后她就看到那登徒子捂着胸口,双目扭曲,“就算在非洲,杀人也犯法。” 负羡还在诧异自己的三分力道为什么不够用了,顾不上理他。 肖骜走近两步,“好奇你一拳对我伤害泛泛,是吗?” 负羡回神,见他没事,转身就走。 肖骜追上去,手往她肩膀伸,“你真以为,我会被一个女人撂倒?” 负羡停下,看向他登徒子的手,眼神变得凌厉,“你找死。” 肖骜手伸回去,举起来,“好好好,不碰你。” 负羡朝前走,肖骜在一侧废话。“你叫什么?” 她不答。 肖骜又说:“我叫肖骜,肖想的肖,桀骜不驯的骜,外号叫肖骜哥哥。” 她不应。 肖骜接着:“你要觉得四个字麻烦,可以叫我哥哥,两个字麻烦,可以叫我骜。” 负羡第二次停住,一点准备都不给人留,抬腿就是一脚,正中他腰腹。 肖骜捂着腹部,‘嗷’一嗓子。 负羡继续走,肖骜跟在她身后,一直嘴碎。 回到酒店,负羡进房间,关门。 肖骜被关在门外,“诶,我狗你是不是得还我?” 朴贞恩从隔壁房间伸出个头,“你是谁啊?” 肖骜瞥过去,是被喂奶那女的,没武林高手长得好看,懒得搭理。 朴贞恩也认出他,“你是那个……那个俱乐部的……” 肖骜注意力还在负羡那儿,腾不出一丝一毫用作回她。 朴贞恩走过去,“你认识负羡姐姐吗?那为什么在俱乐部,她还会对你出手呢?” 负羡?肖骜抓住重点,偏头看她,所以,“她叫负羡?” 朴贞恩后知后觉点点头,“你不知道吗?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住的?” 肖骜还没答,负羡的门开了,她牵着狗,问他,“你说它是你的,怎么证明?” 怎么证明?那好说啊,他蹲下来,招招手,“哈士奇。” 哈士奇果然摇了摇尾巴。 朴贞恩竟然听懂了,“你跟它叫哈士奇?你的狗叫哈士奇?” 肖骜瞥过去,“不行吗?” 朴贞恩摇头,“不是不行,就是有点奇怪,而且,好任性。” 肖骜说:“就这么任性,以后生儿子叫儿子,生女儿叫女儿。” “……”朴贞恩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,“那你姓什么?” “肖,叫肖骜。”肖骜就喜欢自我介绍。 朴贞恩念了念,“肖儿子?肖女儿?” 肖骜没想到搭配自己姓氏叫出来是这样的,也不太好听,不再纠结这个话题,手伸向负羡手里的狗链子,顺道摸了摸她柔软无骨的玉手,“这样,狗我领走,但外边要下雨,而且这一带治安又不好,你看,你能不能收留我一宿呢?” 朴贞恩很热情,对于中国文化中互帮互助这一块更是推崇备至,往自己房间拉肖骜,“你跟我睡吧,我房间很大的,床也很大的,大的可以做各种运动呢。” 肖骜眼眶挑大,现在小姑娘都这么不要脸吗?那为什么负羡不这么不要脸呢? 在快要被拽入房门前,肖骜清醒过来,回到负羡门口,在她关门前抵住门框,“你就不怕我根本不是这狗主人趁机把它吃肉吗?这个狗肉啊那可是香……” 这次不用负羡出手,哈士奇张嘴就是一口。 “操!操!操!”肖骜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块血肉模糊,眼一晕,昏了过去。 等他再次醒来,已经在房间里了,手被绷带缠上,胳膊有痛感,撩开袖子一看,是个发青的针眼,看来是打过狂犬针了,确定自己无碍,抬眼看看四周,在一团暖黄色灯光里,他找到负羡,他的位置可以看清她半张脸,但只有半张,就叫他沦陷。 她一眉一眼,都是叫人一见钟情的那卦,看多久都不会生厌。 他换了姿势,侧躺在沙发上,瞧着她,色胆包天的眼在她身上逡巡。 突然,她回头,两股视线相撞,肖骜顺势起身,走过去,抬着半条胳膊,“我在想,我该怎么感谢你。” 负羡把银丝眼镜摘下,别了别耳鬓碎发,“你能怎么感谢我。” 肖骜在半路拿了碟甜甜圈,递给负羡一只,“你希望我怎么感谢你?” 负羡接过来,看着肖骜咬了一口。 肖骜舔舔唇角的甜甜圈碎屑,“我的很大。” 负羡表情如初,波澜不惊。 肖骜晃晃甜甜圈,“我说甜甜圈。当然,别的也很大。” 负羡咬一口甜甜圈,巧克力沾在嘴角。 肖骜抬抬下巴,“沾到了。” 负羡伸手摸了下,没摸到,又摸了下,又没摸到。 肖骜看着急,放下甜甜圈,捧起负羡的脸,帮她把巧克力舔掉。 负羡对肖骜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惊讶,也可能是因为惊讶,所以一时忘了反应。 肖骜喜欢她这个茫然的表情,随即覆与深吻。 吻到情动时,他的手伸向负羡那令他肖想好久的酥胸。 然后一阵骨折的疼痛从手腕蔓延至全身,然后他醒了。“啊吖——卧槽——” 负羡面如表情的看着他,给他打完针,把其余一支疫苗放进冷藏包,搁进冰箱,进了里间,剩下朴贞恩给他摁着伤口,听着他嗷嗷叫唤。 朴贞恩撇撇嘴,“你好没用哦,打个针而已,叫成这样。” 肖骜不高兴了,“我是叫我的手!” 朴贞恩看他,“那也是你活该,抱着负羡姐姐的手一直亲。” 肖骜更不高兴了,以为亲了嘴,没想到只是手。 哈士奇在旁边看着他,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。 “你还看!都他妈你干的!”肖骜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狗。 哈士奇傲娇脸上线,甩尾巴走了,留给肖骜一个屁股。 肖骜起来,追过去,在里间门口,看见负羡被一团暖黄包裹,她也的确戴着眼镜,跟他梦里相似度百分之百,唯一不一样的是,桌上没有甜甜圈,而负羡也在第一时间扭头,手也同时合上电脑。“谁让你进来的。” “我来,跟你说个谢谢,”肖骜说着,抬抬手,“还有,晚安。” 负羡没应,只是看着他,眼神传递的意思是:我知道了,你可以滚了。 肖骜笑容不减,冲负羡摆摆手,退着离开,并体贴的关了门。转过身来,他眼神变得凌厉。 负羡起身走向门口,靠近门面,听了许久,确定肖骜走远,又回到电脑前,掀开,刚拍过的肖骜的正面照重见天日。 她对比在网上查到的资料中的照片,确定这个肖骜就是目前持低迷状态的煤矿行业中一朵牡丹。肖氏集团所有企业的下坡路阶段在肖曜时期已经发酵过,现在的肖氏,在肖骜带领下,蒸蒸日上,在媒体大肆报道煤老板时代已经彻底崩盘的如今,显得鹤立鸡群。 这样一个人物,可能没有当年那狩猎的慈善家影响力大,但如果采集到的、他狩猎的证据多,都能一击致命,通稿和水军再跟进到位,应该也能掀起浪花。当然,只要能掌握他狩猎的证据。 门外的朴贞恩摸着哈士奇的狗头,“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啊?” 肖骜瞥过去,“你没看你一摸它,它那玩意儿就往外伸吗?” 朴贞恩歪头,真的去看它的小鸡鸡。 肖骜觉得这个画面辣眼睛,扭头,睡觉。 朴贞恩看完一脸惊喜,“真的诶。” 等她再抬头,肖骜已经躺在沙发上没动静了,她小心翼翼的拿了块毯子给他盖上。 肖骜心想,这姑娘还是很善良的,当然,是在不知道这毯子刚被哈士奇睡过的情况下。 朴贞恩敲敲负羡的门,“姐姐,我就先走了,明天还要去饲养中心。” 负羡打开门,“养殖场?” 朴贞恩点点头,从胸口把工作证拿出来,“我是志愿者来的,ICS(国际野生动物保护志愿者计划)。我被分到三只小狮子,未来七天我要负责它们吃喝,和心理问题,让它彻底适应人工饲养的环境。” 负羡问她,“这个饲养中心,在哪里?” 朴贞恩说:“就在长角羚公园啊,距离我们今天去的俱乐部休息区不远。” 负羡又问:“我可以去吗?” 朴贞恩抿抿唇,很认真的想,“你要是想去,可以向当地FOA(‘非洲之友’野保公益组织)申请,也可以向WCS(国际野生生物保护学会)递交申请书,不过没有FOA快就是了。我可以把申请需要的资料明细发给你,如果赶上有志愿者临时缺席,那你肯定就被批准了。” 负羡嘴角微微上扬,很诚恳,“谢谢。” 朴贞恩露出一口大白牙,“不用谢,我们目的都是一样的嘛。” 负羡没说话,送她出门。 门关上,她转过身,靠在门板上,瞥向看似熟睡的肖骜,但愿一切顺利。 5.05 第二天,负羡起床时,肖骜已经不在了,还有他的狗。也好,就让他去多制造点证据。 向FOA申请志愿者的过程并不复杂,费时也不多,但有三个必要要求。 一,签署当地法律公证的承诺书,承诺不会将敏感动物信息、方位外泄,一旦被乙方发现问题,或一旦对动物造成伤害,乙方可以以此承诺书将甲方起诉至ICJ(国际审判法院)。 二,具备专业的生态保护知识。 三,具备充足的经费,可以承担每日普通游客门票的两倍,元美金的门票费,以及照顾动物过程中所需的一切费用。住宿、餐饮费用另算。 负羡理解这三项必要条件,签完所有协议,就被领去接种狂犬病疫苗了。 来非洲之前,她已经做过黄热病疫苗和甲肝免疫球蛋白的接种,在被接种狂犬病疫苗时,她突然想到一个词,‘百毒不侵’,还想到肖骜,当时给他打狂犬针时,可没想到,自己也会接种。 带她前往长角羚公园的,是个黑人小哥,看上去很强壮,但总是透着股子虚劲儿。负羡在他接过包时稍微以推手,疑惑得到证实,是真的虚。所以昨天掳她和朴贞恩上车的几个黑人会被她制服,并不是她力能扛鼎,推手已经出神入化力。也解释了,为什么后来自己的三分力道对肖骜并没有很管用。顺道说明,肖骜前几次被她一掌击翻在地,都是装的。 负羡眯眯眼,浑身上下被一股席卷而来的紧张感包裹。 黑人小哥开车,上车后对负羡说: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。” 负羡问他,“你在FOA工作多久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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