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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非洲的故事

来源:津巴布韦 时间:2021/3/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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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戴安娜的时光》

小时候就喜读王子公主的故事。

威廉和凯蒂大婚的那日,人刚好在澳门参加艺术家朋友的家庭酒会。婚礼直播的过程,我们折停了欢笑,用眼神真诚地为他们祝福!

那一夜,不由得在澳门细细的雨丝中,自然想起一位母亲、一位王妃,戴安娜!

这南部非洲的小国,曾一度是英国的殖民地。

于是在这曾经的皇室行宫中,似乎我在有意捕捉那位心澈若水、丽姿倾国、善念如缕的王妃的旧影。

信步这有着温莎堡外形、色调的热带园林,陡然的一只狒狒,无意中半个身影已沐入余晖。

近旁的湖水倒映的,只在藏地才能一见的白云蓝天;曳风的棕榈似乎在剪剪地讲述这里曾经的温情。

(女王用过的壁炉)

拾阶而上,粉红的宫堡外墙,在夕色的披被下,像在沉淀过往的旧梦!

就请一杯半似透明的英式红茶,端坐这被时光熏黯的壁炉前,凝望对面墙壁上王妃一骑春游的丽姿,数度锁闭的心门半敞开来:

在印度加尔各答的救助院、索马里残肢儿童身边,总有这样一个天使般的人,目色垂怜!

并不,这是我太过情绪的表述。

打从童年的想往,到如今的漂泊,落叶般筑砌一处避风的港湾,那里深藏善意和关爱。等一天折断了翅膀,蓦然回首,我也想见她们感恩的笑脸!

昨夜,友人“漂得累不?”

怎样不是一日,一月,一年?生生世世追逐的还不就是这异国王妃的善影?世世生生相拥的除了自身,还不就是个云天。

《大卫的红宝石》

虽然是在夜间,但能够横跨南中国海能够飞临印度洋上空,还是我向往的。要知道除却时差还有近十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。从香港赤鱲角机场步入机舱之前,我看了看登机牌上面的座位AISLESEAT,真是失望至极。不过我还是耍了个小聪明,故意在临窗的位置先坐下来。如果邻座来问,就装成不懂英文。

“YOULIKEWINDOWSEAT?”

“I`MSORRY!YES”

当时我感觉脸一下子红了,但生在德国,长在希腊如今在埃塞俄比亚和香港做宝石生意的他没有介意。

一路上,DAVID充分尊重了我这个他认为中国最GOOD的诗人感受;我嘣单词他也陪我嘣单词,我用短语他也改用短语。于是我知道了他的大概故事。最后他取出摄像机介绍了她远在希腊的妻子和一双美丽的儿女。那么这一路之于印度洋上空的感受?等回国的路上再说吧!我这样安慰自己。

在亚的斯亚贝巴分手时,DAVID跟我热烈地拥抱,然后邀请我在香港或者在非洲期间一定要到他的工厂或者公司参观。

终于,前日DAVID将电话打到朋友的手机。于是在一路飞扬的尘土中,我感受到了不同于在津巴布韦浪漫行程。

小镇上的黑人好像都认识他,老朋友般地跟他打上招呼!一忽儿大雨倾盆,我在车内惊呼起来;终于找到了《走出非洲》电影里的原生态场景!DAVID也被我感染着哼起了英文老歌。

就这样一路颠簸,我们来到了DAVID工厂和办公室。然而当他将自己珍藏的红宝石仔细地取出来让我在灯光下欣赏时,我还是睁大了眼睛:天哪,这个跟钻石有什么区别啊!粉红的、莹莹的投射出淡淡的光泽。于是我从中取出一只最大粒的靠近窗台迎着阳光望过去,似乎有种要晕眩的感觉!

DAVID就一直微笑着立在我旁边。接下来是蓝色的、黄色的,这神奇的造物主啊!奇妙地我想起了《匍匐》里我为德吉梅朵设置的内藏燕麦粒的琥珀。

(好友塔奎纽和他收留的非洲孩子。)

黑人少女身着红裙,在草屋前的石臼中捣制咖啡的动作,促使我和DAVID停下了脚步。

这或许是最原始的咖啡制作方式了,于是请主人找来木凳,端起腮贪婪地等待那即将煮熟的美味!

平生还是第一次品尝到用陶制的杯子盛放的咖啡:那极苦的淀心的汁液,注定是咖啡最初的味道;更是我此生的真实写照。一如既往地坐在我对面的DAVID,望着草屋顶部的白云露出自然的微笑。

那红裙的黑人女孩,像极了在打制酥油茶的卓玛。

《非洲恋歌》

当《颂歌玛利亚》的钢琴曲在耳际萦绕的时候,我的心情变得深沉起来。

段丰是我在亚的斯亚贝巴转机时认识的老乡,并且是相邻县的。在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能遇见故里的人直觉就是场缘分!更何况他也写诗,他的诗歌引路人还是我曾经的朋友。

他是两年前海南大学毕业后,到非洲某个中国工厂担任英文翻译的。由此恋上了同在一个办公室工作的黑人姑娘恺苐。他在飞往哈拉雷的班机上给我看了那位美丽姑娘的照片,谈起了他们那份由相识到相知的浪漫爱情故事!兴奋中他能够背诵出在恋爱的不同时段写给恺苐的诗句:

“景色可亲,不必走近。

就像是旧梦,被暮色照亮

沉醉在微风的细节里”

“那么现在呢?”望着段丰一直隐藏的忧郁表情我缓声道。

“哪里会有结果?在老家做小生意的父母一听是黑人,连照片都不愿看一眼。更别说带回国了。”

“那你呢?你真爱她吗?”

“她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部分!哪怕不能相拥也要做这一生的守望!”说到这里,我看见稍显瘦弱的段丰将恺苐的照片贴近额端,眼睛中蓄满泪水。

这是我的脚步还未曾踏上津巴布韦土地,听到的纯情故事。于是我一只手搭在段丰的肩头,目光像舷窗外的土地望去:一朵朵的白云,像一把把的素色小伞,罩在南部非洲的林木、草原、村镇上:民歌一样抒情!

因为我的时间和行程都由热情的主人在细心安排,所以直到今天才有空乘车到段丰所在的距离哈拉雷市区60公里的MARONDERA镇看望她和恺苐!可巧又是礼拜天,已经在教会做了琴师皈依了基督教的段丰直接将我接到教堂。

一路上,他不停跟我讲镇上这座唯一的教堂故事。

“恺苐呢?我能有幸见到她吗?”在下车之前,我还是明知故问道。

“嫁了,嫁给了同在工厂打工的同事。”段丰的声音很轻,但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悲伤!

进入教堂,里面已经坐满了前来做礼拜的村民。段丰将我安排在靠前的位置,安静地走向钢琴旁,奏响了这首祥和充满慈爱的《颂歌玛利亚》,一时间,大厅里的信众伴随音乐一起吟唱------

《托尼的咖啡》

在NYAZURA,有中国驻津巴布韦大使,于是友人问:“津国最好的咖啡馆在哪里?”

“在MUTARE,不在首都。并且只有周二和周五周日营业,却还难找。”大使的回答,却让我的心沉甸甸的。

因为我曾跟友人提起过,此生不甚喜茶独爱品咖啡。要知道这NYAZURE距离TONY的咖啡馆至少还有多公里的路程。

友人对我笑而不语,请我上车,在《SWEETANDWILD》飞扬的歌声中,向MUTARE市进发。

我瞬间开朗起来,既来之则安之!为了我这么个流浪艺术家,一杯咖啡驱车多公里,的确是场浪漫故事的开端。

同样,一路上芳草郁郁,野生动物们次第出现。问题是TONY的咖啡馆距离MUTARE市还有几十公里的路程并且是在密林中,一路问一路找,当偶见路旁的TONY`SCOFFEESHOP时,我们兴奋地呼叫起来!

果不出其然,这咖啡馆精致到无论从建筑、花草林木、内里结构、摆设你找不出一丝的瑕疵!目光所及的都到了极致!包括黑人服务生的举止言语都让人感觉恍若置身于皇家宫室中。(的确几公里外就是曾经的伊丽莎白女王的行宫。)

微风习习,当TONY随同服务生将咖啡和甜点搁置于草坪雪白的台布上时,那一刻我想我像个孩子般凝住了双眼:几步之外就能嗅到咖啡的芬郁,柔和的奶液半透明似地覆盖在深褐色咖啡上;再安静地眠卧于金边的白瓷杯中。近旁的甜点每种的颜色绝不曾混搭;果珍、嫩糕、巧克力、奶油层次分明,就连面置的蔷薇花也似天然生长其端。

轻啜一口,淡淡的苦、飘逸的甜、凝舌的香、濯心的汁,自然地使我闭上眼睛,次第地面前有不知名的花影和泯散的蝶粉。

再啜一口:侧影是黑人露出白齿的微笑!友人善存的柔缓目光------

人生贵在坚守贵在精致!在随后跟TONY先生的交流中,知道这一周只三天的营业收入足以支撑咖啡馆的日常开支。从首都哈拉雷从全国各地、世界各地来的客人就为了相约这杯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咖啡。来往的车费就不知高出咖啡的多少倍。

就如我一直在坚守的真爱观,纵情好欲,终究会将自己填入丘壑。将自身弄得洁净点再洁净点,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和氛围中,使自己的言谈举止含蓄些、端庄些。否则再好的咖啡和风景也将品不出它应有的味道和质感。

贫困也要生活,冬日花木照样还需生长,那么就如这TONY的咖啡,从选料到煮制,到杯碟的选购,外在内在环境的布置都倾入一份真心!

这咖啡的芬郁就将如隽永的诗行萦绕心空。长久地滋润我随后的行程,无论内地、藏区,国内国外,就算没有爱和关怀,一如既往地我将用我沧桑的十指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地雕琢建造我未来的居室。

当蝶舞花开的那日,我将指划这岁月的光影,在生命的里层跟自己亲近!

白玛次仁:小说家、画家、诗人。《西藏诗歌》主编。创作藏地题材的长篇小说《拉萨浮生》、《西藏新娘》、《非洲哈达》等八部。诗歌集《藏地悲歌》。学术专著《跟我读诗经》、《中国古代女诗人考》等一百多万字作品。所创作的油画参加国内外数次重要展览。

田勇白玛次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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